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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是青年才俊?1924年的周恩来就是青年才俊。当年,26岁的他,已经经历了日本留学、五四运动、旅欧学习、在巴黎发起共产主义运动,回到国内。由于深受共产国际和国民党欧洲部分负责人的信任和强力推荐,他回国后,立即出任孙中山创办的黄埔军校政治部副主任、主任。从那时起,直到1934年的红军长征,他一直在国民革命、共产主义运动的最核心地带。

将毕生奉献给同胞福祉、社会进步的人,大约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激情荡漾,思路活跃,常常以个人魅力和充沛的热情鼓舞众人。一类则是思路缜密,具有极强的计划、实施、管理、危机处理等能力。任政治部主任、组建叶挺独立团、指挥北伐、南昌起义、主持上海的地下党工作、长期主持“中共特科”、培养、指挥熊向辉、李克农这样优秀“潜伏”人员的周恩来,显然是属于第二类。

但是,能在十三岁就立“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的誓言,在十九岁与朋友作别时,言“愿相会于中华腾飞世界时”如此磅礴大志向的他,何尝又不是第一类?或许,年轻时代激情,他很快就转化为兢兢业业、一丝不苟、坚毅果敢、呕心沥血等等执行者的优异素质?1934年后的周恩来,把第一类角色完全地交给了毛泽东,自己则毕生努力将‘ideas’变成现实。这后半生的历史,又是何等壮美凄厉。

这个时候,我们可以重访一下不少人已经遗忘的一个人物,或许他坚毅地将理想变为实践的品质,和周恩来有相似之处。清末,此人首先在上海成立了中国同盟会中部总会,间接促成了武昌起义。黄花岗起义失败后,同盟会人心涣散,此人则毅然在上海另起炉灶,在两湖新军间鼓吹革命,于是乃有武昌起义之成功。民国成立后,此人将同盟会与其他小党合并,成立国民党。当时孙中山主张同盟会仍然为地下革命组织,随时准备继续革命。此人则主张将同盟会公开化,光明正大地通过选举取得政权。后他组建国民党,在国会大选中取得了多数。

这个“国民党”,不同于一九二四年孙中山主导的、后来被蒋介石接手的中国国民党,实乃中国近代史上第一个真正的民主政党。许多后来著名的民主人士如张东荪、沈钧儒等,都是该党的核心成员。袁世凯当总统后,孙中山远走东京,继续从事革命。而此人则主张在体制内,以内阁制来架空袁世凯。如果当时袁世凯能顺应时代潮流、接受此人组阁,则袁本人很可能就成了民主中国的第一位总统,中国的华盛顿。但让袁世凯接受民主体制,无异与虎谋皮。1913年,此人在上海被暗杀。子弹从背后射入他的体内,也彻底射杀中国民主政体的一线希望。

这位优秀人物就是宋教仁。他被刺时(1913)只有32岁。观看中国和其他国家二十世纪的历史,有时候我们不免想,如果是宋教仁、周恩来、尼赫鲁这些人来主掌中国的事件,那么即便我们20世纪的前半叶还是一样必须革命、抗战,那么20世纪的后半叶的历史,或许和今天书写的不一样。这三位亚洲第三世界国家的优秀人物,都不同程度地接触了现代的民主价值观念,只是实践起来,或许他们超越了他们的时代。

相比而言,邓小平比他们幸运。等到他三起三落,在1978年重新回到政治的中心时,属于他的时代也来了。恩来在生命的最后关头,曾经对这位青年时代在法国就和他结成了毕生友谊和信任的好朋友说:你干得比我强。一定意义上讲,小平继承了恩来的衣钵,也实现了恩来无法实现的理想。

1917年7月下旬,19岁的天津南开中学毕业生周恩来,与几位同学在北京几经奔走,筹集到一笔最低限度的费用,即将赴日留学。行前,恩来同学到沈阳(奉天)他的母校同师友话别,为同学郭思宁题写了“愿相会于中华腾飞世界时”的临别赠言。2009年了,新中国成立60周年,鸦片战争169年,中华腾飞世界,是相会的时候了。

犹记当年君题诗,今日却问君何处。


1924年的周恩来

青年时代的恩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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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正绪

王正绪

63篇文章 12年前更新

王正绪:英国诺丁汉大学当代中国研究学院、中国政策研究所副所长、资深研究员。美国密西根大学政治学、教育学博士。马拉松、铁人三项赛运动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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